看著何敏這聲色俱厲兇神惡煞的模樣，王青山又松了口氣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沒有說話，拿過自己的衣服穿上，然後走了出去。

夏天的夜很熱，可王青山走下樓梯，卻覺得渾身發冷。

在車旁站定，他擡頭看了看五樓，玻璃窗中透出燈光，在這還沒完全黑定的黃昏，顯得有幾分陰冷。咬咬牙，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，深呼吸了幾次，擡手在額頭上拍了拍，啟動車，駛出了糧食局宿舍大門。

還才剛匯入路上的車流，手機響了，王青山一個激靈，摸出來看了一眼，是舅舅嚴紅軍來電，順手按了接聽鍵，叫了聲：“舅舅。”

“你在哪兒？”嚴紅軍問。

“在開車。”王青山回了一句後反問道，“有什麽事？”

“你現在給何敏開車？”嚴紅軍再問。

“啊？是，沒。”王青山一聽到嚴紅軍提到何敏的名字心裏就是一驚，險些撞上前面的車，一張嘴就慌張了，趕緊打了右轉向，靠邊停下，然後給嚴紅軍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給何敏開車。

聽了王青山的解釋，嚴紅軍沈吟了一下，說起了石三勇，王青山這才明白為什麽舅舅會打這個電話了。只是他自己都一腦殼的疙瘩，到現在還提心吊膽的，卻是沒什麽心思去關註石三勇了。

結束了通話，王青山沒有忙著開車，伸手在臉上使勁地揉了揉，然後閉上眼睛趴在方向盤上，腦子裏浮現出幾個警察沖過來將自己銬走的情景，居然還是武仙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石三勇帶隊。

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，將他驚醒，摸出來看也不看，直接接聽了，有氣無力地說道：“餵，哪位？”

“青山吧？”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傳了過來。

“是我”王青山遲疑了一下，問：“你哪位？”

“石三勇，公安局石三勇！”

“啊，石局，你好。”王青山立馬提高音調喊了聲，頭皮一陣發麻，剛想到自己被他給抓了，突然就接到他的電話，這事兒怎麽想怎麽邪行啊！

“下班了吧？”石三勇的聲音中透出了笑意與關心。

王青山道：“下班了，領導有什麽指示？”

“過來唱歌來，一起喝兩杯，金色年華。不要找理由推啊，有車沒？要不要接？”石三勇絲毫沒擺架子，一副跟王青山熟得不能再熟的口氣道。

聽到這個話，王青山就知道石三勇肯定不止一個人，先前在素柳園被他放倒在地的胖男人想必正在石局長身旁。若是剛才沒有把何敏怎麽著，王青山自然是不肯趟這渾水的，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把何敏給得罪慘了，也許從明天開始就會失去自由，倒是不用在乎那麽多了，去看看那死胖子的焦急樣，或許也能給自己帶來些許快樂。

石三勇打這個電話來，想必是認為自己混成了何敏的心腹，想讓自己幫著在何敏面前說幾句好話吧？哈哈哈，自己都還在為何敏的事情而心慌，想不到居然還有人為了她而有求於自己，還真他媽的諷刺！

王青山腦子裏一下就想了很多，笑了聲說：“石局發話了，我就是有千百個理由也不敢推啊！哈哈，馬上過來！”

放下手機，他掛擋打左轉向，車開動的那一剎，心裏卻在想，何敏這時候在做什麽呢？洗澡？還是痛哭？又或者在想著怎麽樣報覆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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